蒂莫西早已看穿了父亲的阴谋,他对父亲感到厌恶和恐惧。
“你的父亲亚伯拉罕是位非常英勇善战的人啊!”帝国皇帝,同时也是神皇的菲利普,对远道而来的安东尼王子说道。“我对他的死感到惋惜。他曾忠诚地履行了对我的义务,以及对神的义务。”
这里位于东大陆中央,瑞驰河源头的帝国首都,耶路撒尼亚皇帝菲利普与数位皇子皇女正在接见才尼洛微赶来的安东尼。
接见的地方是皇帝最尊贵的庭园,这里种植着世界各地的奇花异草,喂养着四海八方的珍禽异兽,因为皇帝相信,耶路撒尼亚是世界的中心,这里可以找到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不论你想要得到什么,只要皇帝一高兴一点头,就什么都能赏赐给你!
与其说安东尼对皇帝充满了景仰而显得毕恭毕敬,倒不如说这是安东尼一种做作的心态。他大概认为,只要自己遵循了优雅高贵的礼仪,在繁文缛节上丝毫不出错,便能够彰显出自己的高贵和与众不同吧?
蒂莫西看到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阴险小人,便发自内心地觉得恶心,当其他皇子皇女和安东尼王子说笑时,蒂莫西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离桌子最远的地方,抚摸着一只在不断试图挣脱的小猫。
皇帝菲利普只是斜视看看蒂莫西,摇摇头无可奈何。他的子女们之中,最令他头疼的莫过于蒂莫西了。蒂莫西虽不如第一皇子受人爱戴,威胁他的王位,也不如第二皇子一样聪明伶俐,拈花惹草,搞出不少绯闻来。更不像第四皇女,傲慢无礼,行事乖张,就算皇宫被她一把火烧了,菲利普也不会惊讶吧。相比之下,蒂莫西非常顺从,对人有礼貌,对自己要求也十分严格,不苟言笑,菲利普应当高兴才对,可是,蒂莫西的特立独行,却让皇帝有些厌恶。
几年前,蒂莫西爱上了他的侍女瓦伦婷,便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娶了瓦伦婷。菲利普大发雷霆,他决不愿意承认一个毫无地位与身份的皇子妃,一来是因为这有损于皇帝的脸面,二来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给蒂莫西这匹悍马套上一条缰绳的机会。所以,菲利普想要给蒂莫西找一个自己信任得过,能够帮助自己控制蒂莫西的儿媳。可如今,蒂莫西竟然找了一个自己从来未见过的下贱女人当皇妃!
“尼洛微王室虔诚信仰着神,朕由衷的赞赏。”菲利普打断其他人的说笑,和安东尼一起慢慢地走到了蒂莫西身边。“依照神律,只有授命成为尼洛微红衣主教的拥有王位继承权的王室成员,才能够成为尼洛微国王。”
“是,这也是对我的一大考验,陛下!”安东尼恭敬地向菲利普和蒂莫西鞠躬,并微微向后退去一步。
“嗯。蒂莫西,你作为大陆西北岸的白衣主教,领有斯嘉科琴,卡莱尔,尼洛微三国,各国的红衣主教,皆当由你任命。现在,亚伯拉罕国王的死,使得尼洛微红衣主教缺席。你应当倾听神对你的诏命,选择下一位红衣主教!”
在百年前的大战之后,东大陆陷入了封建社会,建立了权力分散的帝国,神一教作为行政机构,实际上早已被各地的领主们控制。于是,从帝国皇帝岛庄园骑士的诸级领主们,皆凭借自己的军事力量,达成一种默契,即由领主选择他那一级的主教,而上一级领主会帮助他说服上一级的主教,来任命这位领主所想要选择的人为主教。
但也并非绝对是这样,它仅仅是作为一种惯例,而在法律上全无明文规定。
菲利普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害怕儿子蒂莫西又一次反对他。之前半个月来,自打安东尼觐见皇帝,蒂莫西便一直躲着安东尼,极力避开任命主教这件事,这也让安东尼心里没有着落,虚荣心又逼他不要将内心的动摇流露出来。
那大概是因为,自打安东尼踏进皇宫之时,蒂莫西便知道了他的阴谋以及尼洛微发生的一切。
安东尼王子是一位亲善皇帝,极力排除西方势力,向东方靠拢的王子,这深得皇帝的欢心。西北岸三国的问题,早就使皇帝头疼不已。百年前的大战之后,西北岸三国由于距离中央海最近,所以称为西海诸国进行贸易通商的主要地区,这三国国内有大量的西方租界,国家经济与文化也更加倾向于西方,而非帝国,要不是因为骑士们的荣耀心和人民对神一教的信仰,这三国或许早已加入西海联盟。在彻底沦为西方殖民地的东大半岛,已经诞生了不少完全西化的典型城市国家,它们完全宣布退出了帝国,而加入联盟。这一前车之鉴,让皇帝深为惧怕西北岸三国的未来,而其中最为堪忧的,是被西方人认为是东方最为开明的王者——亚伯拉罕国王。他执政期间,尼洛微成为帝国之中最为强大的邦国之一,也是东大陆上工商业仅次于东大半岛的地区,所以,一直希望维持封建分权,并用神一教进行思想统治的菲利普皇帝,感到了来自亚伯拉罕的强权威胁!
幸好,菲利普找到了亚伯拉罕的儿子——第一王子安东尼,这位王子鼠目寸光,思想保守,心狠手辣,却有着狗一般的奴性,于是,帝国便暗中大力支持王子的夺权行动。
步入暮年的亚伯拉罕越发老昏,他已经无力过问自己的子女们的勾心斗角,有越来越多的领主们宣布转为第一王子的封臣,其他各位王子公主似乎受到了打压。这就像煮死一只青蛙一样,伟大的亚伯拉罕低估了安东尼的力量,他不认为一个骑士转主能有什么影响。当安东尼的力量积少成多,成为王国心腹大患时,亚伯拉罕发现已经太迟了,自己的儿子已经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蒂莫西是位非常尊敬这位伟大的亚伯拉罕的,一个王者就应该像他一样集中权力,然后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而不是纵容自己的领土上,尽是一个个领主,一片片庄园,相互敌对,相互征伐,陷入无止境的内耗。
终有一天,蒂莫西要成为王者,而机会,似乎不期而至。
第十三公主奥菲利娅的事,蒂莫西早有耳闻。
二十年前。西海联盟的成员国之一威尼卡共和国,有一位出身世家的名媛,不得不听从父命,不情愿地嫁给了亚伯拉罕国王作妾,她的名字是西尔维娅·塞巴斯蒂安。这一政治联婚并不成功,西尔维娅牺牲自己的幸福,并没有换来尼洛微王国成为威尼卡共和国的附属国,王国在西尔维娅成为王妃的十年内,经济良好,抵住了西方在经济上的入侵,并没有成为任何国家的附属国。
西尔维娅唯一的幸福,大概就是她的女儿奥菲利娅了吧,亚伯拉罕并不爱她们母女,甚至禁止她们出席任何公共场合,以至到现在,众人也不知道第十三公主的名字。
人在孤独的时候,要的就很少。
西尔维娅将自己的爱,自己的梦想,完全寄托在了女儿身上,她从未教过女儿任何东方的事物,比如神圣,秩序,忠诚,而她却将西方的自由,平等,博爱,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在小小的女儿眼里,自己的母亲就是一切,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厉害的人。
这时毫无意欲参与权力斗争的母女,本以为可以安然度过一生,却没有想到,在西尔维娅王妃嫁到尼洛微的第十年,安东尼将矛头指向了她。
西尔维娅受尽**,却得不到任何人的保护,威尼卡共和国也是,亚伯拉罕也是,父亲也是,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因为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在生命倒计时的日子里,她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帮助者,涅斯公国的老公爵,承诺会将小公主以奥菲利娅·塞巴斯蒂安的西海人身份,秘密送往南阪租界保护起来。
之后,西尔维娅王妃便从世上蒸发了,没人知道她的生死。而幼小的十三公主,仅仅携着一柄母亲给她的,过于沉重的剑,只身来到了南阪租界。
蒂莫西猜想,王妃应当是已经死了,只可惜甚至找不到她的坟墓。而直到现在,当他看到连亚伯拉罕也未逃过安东尼的魔爪时,越发确信王妃是死在了安东尼手上。
直到安东尼宴会上的一句无心之过。
“王妃服毒自尽真是可惜呢!”
蒂莫西心想,安东尼竟然知道王妃的确切死因,那么王妃或许是死于安东尼的毒手。
不知为什么,蒂莫西莫名其妙地非常同情西尔维娅王妃,当他讲给瓦伦婷自己的这种心情,并奇怪自己为何会同情一个素未谋面,毫无瓜葛的人时,瓦伦婷微微一笑答道,“每个平凡的人都会心生怜悯。”
“你说我是平凡的人?”
“平凡不好吗?”
蒂莫西没有回答瓦伦婷的反问,他知道自己是辩不过强词夺理的夫人的。
“总之,我想要击败安东尼。这样的小人每在父皇身边多一个,我的敌人也便多一个。”
“安东尼作为尼洛微的未冕之王,你要怎么做?”
“也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尼洛微的王子公主们,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已死吧?亚伯拉罕的人望,将会给众人的愤怒全都倾泻在杀人者——安东尼王子身上。”
“可是,安东尼的力量在尼洛微占有压倒优势时,有谁会第一个揭开反旗,讨伐安东尼呢?况且,尼洛微陷入内战,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瓦伦婷摇摇头,催促蒂莫西别再卖关子了!
“你忘了吗,我是西北岸三国的白衣主教,若尼洛微的传统国王是有红衣主教担任,而在法律上,红衣主教是白衣主教的分身,后者是委托前者代行自己的意志,也就是说,红衣主教的一切权力,终究都是源自于白衣主教的,严格来说,若没有人权方面的惯例,红衣主教的财产,乃至生命,都是白衣主教的。”
“这便是神的意志,将教会分为不同级别的主教来管理,模糊有一个社会成员的权利义务,真是一种方便的统治模式呢!”瓦伦婷感叹道:“所以呢?”
“根据帝国在东部的某些王国的先例,在我自己的领地内,若有那些没有人继承王位的王国,我亦可以暂时担任该国的摄政王。”
“摄政王?”瓦伦婷觉得十分新鲜。“你要将第一王子的继承权剥夺,然后,从甄选最优秀的王位继承者为理由,成为尼洛微的摄政王?可是,迟早你也要将本不属于自己的王位归还给其中一位王子公主呢!”
“但是,这段摄政期间,足以我建立一支军队,和从其余十二位王子公主里找到一位听命于我的傀儡来继承王位了。”
“听起来不错。但首先要剥夺安东尼的继承权呢?要引起尼洛微国内的混乱,一定要有一位王子或公主第一个站起身来反对安东尼才行呀?”
“是啊!谁会有勇气呢?”
“毕竟枪打出头鸟,若事情失败,其他人不响应,这位带头人会付出惨痛代价的!”
“所以,我们要同时鼓励十二位王子公主,期望他们能够揭起义旗。”
“那么,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响应我们,对安东尼拔剑相向呢?”瓦伦婷别有意味地笑着,心里似乎已经做好了什么打算。
“想必是她吧!”蒂莫西叹道。”复仇者的力量是最强大的。”
“况且她一无所有,还面临着威胁她生命的巨大阴谋,我想她是唯一一个会毫不迟疑,揭起反旗的人。既然有了第一人,其他王子公主们想必一定会响应的吧?”
“那么,联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平安回来。”蒂莫西径直解下象征自己身份的创世碎片项坠,递到瓦伦婷手中。
“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和我们的生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瓦伦婷狡猾的看着蒂莫西。
蒂莫西紧紧握住她的手,这让本来是开玩笑地瓦伦婷一下子紧张起来。
“要是你因为我的野心而死掉,我不会原谅自己的,也不会原谅你的!”他认真地说,用坚定的视线紧紧抓住瓦伦婷的双眼。“到那时,我陪你一起死!”
瓦伦婷轻轻推开蒂莫西的手,紧捂着胸口,坚定地摇着头。
猫儿生气地挠了蒂莫西有些用力的手,将他的思绪从瓦伦婷身上捡了回来,面前是菲利普皇帝与安东尼,他们很疑惑蒂莫西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出神,究竟有什么比册封一国之主更重要的。
安东尼已经难掩自己心中的恼火,他被蒂莫西彻底轻视了,明明自己为了争得名利,争取更高的地位,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惜杀掉了!凭什么,像你一样锦衣玉帛,从不知人世艰辛,亦未体验过刀光剑影的政治斗争的皇子,有何资格这样无视我!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不管他的地位有多高,总有一天也要狠狠地摔在地上。
蒂莫西的心思在窗外,这儿是花园的二楼,整个建筑物都是用钢条支撑起来的,并弯曲成优美的类似植物的线条。钢条与钢条之间,用巨大的洁净的玻璃镶嵌,房间很温暖,阳光明媚。
一只喜鹊落在蒂莫西窗外的桂树上,用小眼睛呆呆地盯着他。蒂莫西远望着大门,正焦急着期待谁的到来。要是能修建好才中央海到皇城的铁路就好了,他偶尔也向往过像蒸汽那般的强大力量。
“对于任命我做红衣主教一事,殿下你的意思是?”安东尼焦急地催促道。
“只要不违背法律与正义,我自会选择你作为红衣主教,这也是陛下的意愿吧!我作为白衣主教,自当遵从神皇的旨意。”说罢,蒂莫西向菲利普皇帝温顺地低下了。
“嗯,这也是我的意愿。”菲利普内心喜悦,顺着蒂莫西的话,接道“那么,尼洛微第一王子安东尼,在此任命……”
“等等!”蒂莫西猛地打断了皇帝的话。皇帝顿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安东尼王子,对于先王亚伯拉罕的死,还未调查个水落石出呢,为何急于继承王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别为难安东尼王子!”皇帝怒声斥责蒂莫西,可蒂莫西对此全然不动。
“我一定会尽快查明凶手,为父亲复仇。”
“哦?凶手是谁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蒂莫西。若王子查明了凶手,无论是谁,朕定将他就地正法!所以,你不必担心此事。”
安东尼安心地轻呼了一口气,皇帝的定论已经使蒂莫西无法再非难自己了。
看着父亲自满的虚伪的嘴脸,蒂莫西心中的厌恶之情越发强烈!将凶手就地正法?真正的凶手,不就是你,高高在上的神圣耶路撒尼亚帝国皇帝吗?
可是面对罪恶,也许只能以更深的罪恶来抵御它,用鲜血来洗刷它。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入庭园,惊起一片鸟儿,那传令兵一脸阴影,手中紧紧攥着从尼洛微那儿来的一沓信件。
皇帝身边的大臣听完传令兵的报告,脸色霎时都白了。他战战兢兢地将皇帝请到一旁,秘密地向皇帝单独报告了这一事件。
“尼洛微王国发生政变!”
“什么?”
“尼洛微各位王室成员以及南阪租界,真夜租界,九歌租界都一致表态,第一王子作为杀害先王的凶手,应当剥夺继承王位权,并且……”
“并且什么?!”
“王室成员和租界政府已经自行分割了安东尼王子的领地与领民,现在王国极有可能陷入内乱,作为封君我们必须及时控制局面。”
顿时,皇帝觉得自己苦心经营的傀儡政府,一瞬间灰飞烟灭,不免心痛。他猛地转过身去,怒气冲冲地走到安东尼面前。
莫名其妙又惊慌失措的安东尼,循着自己的本性,跪伏在皇帝面前。
皇帝非常失望,他冷冷道:“安东尼,看来杀死亚伯拉罕的凶手已经浮出水面了!”
安东尼一听,心冷到了冰点,他明白,自己作为一颗棋子,已经失去了价值,被毫无怜悯地抛弃了。
“凶手是你!而皇帝是决不食言的!“
安东尼直到死才明白,自己把别人当棋子看待,终有一日,自己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这是命运的转盘,转啊转,终于轮到自己。
皇帝猛地拔出大臣的佩剑,手起刀落,安东尼的人头就此落地,慢慢滚到蒂莫西脚边。
菲利普用力甩干了剑上的血,蒂莫西身边的紫蔷薇上,沾满了血迹。
大臣轻叹一口气,同情的看着安东尼的尸体,对皇帝进谏道。“那么就按之前东国的惯例,派遣摄政王吧!”
“摄政王?之前东国叛乱时,派去的摄政王不都因为回天乏术,最后都逃回来了?”
“但是……”大臣也很无奈。
“等等!”皇帝的视线移到了蒂莫西身上。“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事已至此,就请交给我处理吧,陛下!“蒂莫西不费吹灰之力,达成了自己的野心。
菲利普也想趁此机会,检验一下皇子蒂莫西的能力。
庭园里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之前还在谈笑风生的安东尼的尸体,顿感人世无常,也对自己的未来,对国家的未来,对整个中央海文明的未来感到了深深的未知与战栗!
蒂莫西轻装简从,扮作平民,瑞驰河乘船而下直到尼洛微境内,当他到达边境城市内河港口时,船中途停歇,远眺着远方陆地上宏伟的锁钥四方城,那是一座白色的巨大的城堡,正如其名,它是连接内陆与西北岸三国的陆上交通必经要道,又有铁路和内河相连,乘船可以直入东海,大路上一半的粮食都是从这儿开始运送到西海诸国的,所以,这座城堡被大陆的庄园主们,看作权力与财富的象征。
而这座城堡,其东正是内陆,沿河而上可以直达帝都。其西,则是它所守护的西北岸三国,它就像是一个卫士,古老却有力。而对于蒂莫西来说,它是自由的象征,当他还在耶城时,受尽压抑,当他到达这座城时,内心便获得了自由,自己的人生终于要由自己做主,自己终于来到自己的领土上。
虽然开心,却在自己心中猛地生起一股孤独之情,他体验着自己的这份苍白的感情,却不知缘何而生。眼前看到的事物似乎都是沉默的,悲伤的。
他到达了南阪租界外,由于无手续入境,所以只得匆匆踏上开往王城的火车。这是蒂莫西头一次坐蒸汽机车这玩意,即使是西方,出现也不过三十年吧,他坐在窗边,让冷风肆意袭来,铁路大半路线在海边的平地上,所以他一直静静地注视着蔚蓝色的中央海。
海是一样伟大的事物,蒂莫西喜欢身处于海面前时,自己内心越受到的卑微,渺小,这样子,他便溶进了大海之中,自己内心的复杂情感,也被大海的澎湃涛声所吞没,变得单纯,变得平静。
天空渐渐乌云密布,等到火车慢慢开入王城车站,停稳在月台站上时,已经下起了小雨。车站很简陋,没有穹顶,雨就这样倾泻直下。
他没有多么顾虑雨是否会淋湿自己,从容地走下火车,四处张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试图寻找瓦伦婷,但他不确信自己写的信是否会比他先到达王城,也不确信她是否就住在他在的王城的私宅里。
他只是有种浅浅的期望罢了。因为当他忘记自己身为皇子之下紧紧拥抱瓦伦婷,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身为人,身为凡人的幸福。
而她,一直在等待。当他是皇子时,默默支持他,当他是凡人时,便努力让他忘掉一切烦心事。
她穿着完全西方化的花哨衣服,让所有人都耳目一新,一脸温柔的对蒂莫西嘻嘻地笑着,像是给了他惊喜之后的小孩,满脸胜利的喜悦。
他笑着搂住她的腰,明明很开心,眼泪却渐渐地流了下来。瓦伦婷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明白他的心情,只是感到自己的心情也渐渐被他渲染,不知不觉间,泪珠从脸颊上颗颗滚落,就像珍珠一般美好。
他俩一同抵达王宫,看着宏伟的城堡,瓦伦婷有些担忧丈夫的执政,因为似乎历史上没有一个摄政王的过渡统治是成功的。
蒂莫西看出了夫人的想法,胸有成竹地对她解释道。
“我需要开设一个新的国家机构。”
“莫非是……”
“翼赞议会!”
他工整地写出一份敕命,并用力署上自己的名字,以摄政王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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